梁牧養觀點/陳萬源採訪
國防外交是總統的憲定職權,賴清德尚未就職,但新內閣已大致底定,外界多以「安全內閣」加以評價,而國安團隊則放在最後一波才定石,雖然尚未正式公布,只要不出意外,林佳龍將出任外交部長,吳釗燮將轉任國安會秘書長,國安局長蔡明彥不動,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原國安會秘書長顧立雄將轉任國防部長。
果真如此,這個組合具有高度「英德共治」的色彩,而顧立雄也將成為行憲以來第七位文官部長。從歷史經驗來看,文人掌軍並不是很愉快的記憶,主要是因為軍隊國家化尚未十分徹底落實,軍中文化封閉性甚高,武官是否服從文官領導是個高難度的挑戰。
兩蔣時代,雖然短暫用過俞大維、汪道淵等文人掌軍,但軍令仍握在黃埔系的武將手裡,李登輝用了陳履安,父輩威望仍然鎮不住老軍頭,陳水扁任內也只嚐試性的用蔡明憲代理了三個月,馬英九啟用楊念組,更創下只撐七天的尷尬紀錄。蔡英文八年任期,三任國防部長都是武官科班出身。
先進民主國家為落實文人領軍的精神,國防部長大多會由非軍職出身的文人出任,國防文官的進用比例也非常高。日本防衛省的文職人員將近百分之百,美國五角大廈的文職比例也達百分之八十五左右,而英法的國防部進用比例也在百分之七十以上,這些具備不同專業的文官進入國防體系服務,除馬軍事戰鬥單位之外,也能在政策規劃、研究發展、資訊科技、財務管理、保養維修及後勤補給方面發揮功能,這些因素在現代戰爭中更大的影響著戰場的勝敗。
我國<國防組織法>在2002年3月1日生效實施,它象徵台灣國防體制邁向軍政、軍令一元化的時代,並以達成文人領軍,軍隊國家化為重要目標,但二十四年過去了,我們距這個目標還有一大段距離。該法第十一條規定「文職人員之任用,不得少於預算員額的三分之一。」然而依據立法院預算中心的統計,在2014年至2023年8月的資料顯示,國防部文職入員皆未達到法定員額最低要求,有待補充的國防文官尚差二十四名。
鄰國南韓國安需求與台灣相當,他們不一2006年的文職人員比例已達百分之五十二,至2009年更達成進用百分之七十一文官的目標,不僅如此,南韓更在國防大學增設許多軍事教育課程,強化文官的戰略素養,我國防部多年未能積極培訓引進文職人員,曾被監察多次行文督促改進,但問題依舊,在落實文人領軍精神,及強化戰略思想技能方面,允為當務之急,顧立雄上任之後應該加把勁了。
眼前正在進行的兩場戰爭,已經迥異於傳統的戰爭型態,可以給予台灣許多啟發,現代戰爭打的是科技、經濟實力與民心士氣,特別是國際地緣戰略思維,這些未必是傳統武官所能具備,必須有政治家的韜略主事綢繆。
首先,俄烏戰爭已經邁入第三年,雙方傷亡慘重,而另一場中東戰爭,以色列與伊朗劍弩張卻彼此克制打不起來,其差別固然有各種政經形勢因素,但其中有一項因素不容忽略,那就是俄烏領土接接壤一千多公里,跨步可及,所以傳統的地面戰爭還可以打得起來;而以色列和伊朗相距一千多公里,中間還挾著三個國家,打傳統戰爭幾乎不可能,雙方只能以飛彈加無人機的較量,以色列軍武科技先進是其依靠,但一夜攔載就燒掉三百億台幣,這種戰爭,沒有美國支持是打不下去的。
台灣與中國有海峽屏障,人民沒有不共戴天之仇,而且位處第一島鏈的關鍵位置,攸關美日韓菲澳等地緣安全,中共若想妄動,必牽一髮而動全身,身為國防部長,必須具有盱衡全局的眼界,顧立雄的從政養成與國安歷練,大抵符合這些條件,剩下來的問題,就要看職業武官服不服了,這方面需要總統調度資源,並且以統帥威望全力加持,才能成其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