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述:梁牧養 攝影:南國工作室
第1節:我與馬的因緣
我世居高雄市小港區,也就是高雄機場、中鋼、中船這一帶,在我的童年時代,小港還是一個農村。當年我們村子裡有三家人養馬,一戶是以馬代牛,專門耕作旱田;一户是我的大舅,他身為鄉村醫師,騎馬是為了出診到病患家裡看病;另一戶就是我家,養了兩匹母子馬,是我們兄弟的玩伴,當年騎馬是為了到山下丘陵田園打獵,後來兩匹馬都因故死亡了,這一間隔就是三十年未曾再騎過馬。
三十多年後,因為工作在台北,每周五晚上回高雄,長年過著既忙碌、傷神、又貪玩的日子,每天半夜三點後才睡覺,長期下來積勞成疾。高雄醫學院附設醫院及林進興醫師,都診斷出我有肝硬化跡象,林醫師警示我的內人及市議員鄭新助,說我來日無多了,除非我丟下行動電話,住到清靜山區,隨時臥床休息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每天運動流大汗,否則情况非常不樂觀。
那個年代,正值我歸國打拼的階段,怎麼可能有隨時臥床養生的選擇?在現任中華民國馬協理事長許安進的安排下,我在一天忙完後(最早也要到晚上九點) ,便到台北石牌漢諾威馬場騎馬,時任馬場總教練的陳輝明老師,常常要半夜為我開燈關燈,確實太叨擾別人,因此我乾脆自己買馬,請專人在高雄教導和照顧愛駒,這是我與馬結下不解之緣的開始。
當年立法院公務繁忙,我經常是在晚上十點搭乘末班機回到高雄,半夜十二點才上馬運動流汗,每周至少騎馬三次,每次至少兩小時以上,幾年下來,長年肝疾居然不藥而癒,連林進興醫師都嘖嘖稱奇。
第2節:馬不可貌相
歷史人物伯樂是一位著名的相馬大師,也是馬販,戰國君王、將軍、達官貴人都來慕名求馬,伯樂終身雲遊天下,不斷的尋找千里馬。
以我將近二十年的養馬經驗,又僅僅侷限在美國Quarter範圍內研究,至少也曾經養過三十多匹的母馬,及四匹系出名門的公種馬,繁殖過近六十匹的小馬,輔以考證歷史人物伯樂尋馬記等等心得,至今的初步結論是:要得到一匹人人稱羨、公認的、真正的好馬,真的要靠幾分天意。當今的遺傳科學,也證明馬是所有哺乳類動物中,遺傳落差最大的物種之一。
在同一品系類別中精益求精,找來一匹品種純正超優公馬,和一匹同等水準的母馬交配,所繁殖出的子馬,並不能肯定就是千里馬。以我淺薄的經驗,科學上的所謂「落差最大」一詞,絕對不只是代表隔幾代的遺傳,在同一品系內的優良繁殖,再經過一半以上的人為篩選淘汰,十年的時間,也只能夠做到提升馬隊的品質,並沒有遇過讓我覺得超棒的千里馬。
人不可貌相,指的是不能憑外貌來判斷人的好壞高低,判斷馬的好壞也是如此。要找一匹亮麗、俊俏、體態均勻好看的並不困難,但好看的馬並不代表好騎好用。幾年前,我還相信一些先進對我說過的外行話:馬要聰明幹嘛?勤快健康就好。但自從我遇到愛駒「大寶」之後,我才知道馬的智商非常重要,不只要好教,聰明的馬也必定是好騎,因為馬的天性會討好主人,因此聰明的馬一定能覺察什麼動作會招致主人不悅生氣,牠也一定會改正,久而久之就定型了。
常常我們看到那些必須要痛抽幾鞭馬,往往就是很笨的馬,好的馬是不會故意招惹主人生氣的。馬友們在愛馬、讀馬的課程裡,至少要學習到正確的認知,假設一匹馬已經盡力了,仍做不到主人的要求,還是偷懶或閃躲,主人要加以辨識,這是想要認識馬研究馬的第一課。
我在美國一共購買過三梯次馬,計四十六匹,第一次委託傑克遜獸醫代為物色十匹純種的Quarter美國傳統馬,雖然每匹都透過視訊,由傑克遜做血統優良的詳細介紹,並由我做最後拍板敲定,但馬運到了台灣,我面對面的貌相之後,臉臭得幾乎半年不和他來往講話。
第二、第三梯次則由我親身到美國,以貌相為主,試騎為輔,血統則幾乎不列入考慮,其中有五匹,是在以優良血統為號召的專業Quarter馬的繁殖場所購買的。
在這四十六匹美國進口馬中,淘汰了三十匹左右,在選擇買馬的過程中,傑克遜獸醫依美國人的習慣,以品系血統為主要考量,以目視觀察做參佐,並詳細考核血統書記載資料,完全沒有做實際的騎乘測試。我的選擇程序,則完全以目視和實際騎乘為主要考量,經過兩年的教育測騎,傑克遜買的七匹馬,留下了四匹;我親自目視測騎決定的三十九匹之中,也只留下了六匹,事實證明,馬不可貌相,還是應該以品系、血統為主要的依據。